什么是尖团音?
尖团音这个概念最初来自于清代的《圆音正考》
“试取三十六字母审之,隶见溪群晓匣五母者属团,隶精清从心邪五母者属尖,判若泾渭,与开口、闭口、轻唇、重唇之分,有厘然其不容紊者,援辑斯篇,凡四十八音,为字一千六百有奇。每音各标国书(满文、满族称满文为国书)一字于首,圆音在前,尖音居后”。
也就是说,见溪群晓匣,这五个字属于团音,精清从心邪这五个字属于尖音。在现在看来,属于团音的这五个字的分别读做jian,xi,qun,xiao,xia,这个没有什么疑问。属于尖音的这五个字的声母现在则分别是jing,qing,cong,xinxie,只有一个cong的声母是跟前面五个团音不同,其他的都一样,都是ji,qi,xi。但是这种读法在当时的正音规则下是错误的。这两组词绝对不能是一样的。
但是这并不是说《圆音正考》里圆音就是ji,qi,xi。这本书里说的“圆音”指的是gi,ki,hi,之所以叫做“圆音”,是因为这三个音用满文书写的时候,起笔是圆头,而ji,qi,xi则是尖头,所以就叫“尖圆音”,但是繁体的圆和团是比较类似的,传抄多了,就成了“尖团音”,以讹传讹就流传下来了。
现代意义上说的“尖团音”则指的是zi,cisi和ji,qi,xi。读者仔细体会一下ji,qi,xi和zi,ci,si在发音上的不一样,会发现,在发zi,ci,si这三个音的时候,形成阻塞的部位在舌尖,而读ji,qi,xi的时候,形成阻塞的部位确实在舌面,尖团音的叫法即使这么来的,应该严格区分这两个“尖团音”的概念。
现代的ji,qi,xi和以前的gi,ki,hi有什么联系?
虽然我们说要严格区分这两个不同的“团音”的概念,但是这两种团音确实是有联系的。具体来讲,ji,qi,xi是gi,kixi的颚化音。但是从音位上来讲,这两组音是没什么区别的(该观点有争议)。所以《圆音正考》里所谓的尖团合流,实际上讲的是颚化的问题。我们在今天要讲的是现代意义上的尖团音问题,所以以下段落中所提到的尖团音,全部属于现代意义上的尖团音。
那些方言区分尖团音
虽然普通话中不区分尖团音,但是在北方地区,中原官话区的西部,胶辽官话区的山东半岛地区,晋方言区的大部其实是区分尖团的。而北京官话,东北官话,胶辽官话的盖桓片,中原官话区东部,以及大部分兰银官话区不区分尖团。冀鲁官话的情况比较复杂。
在南方,赣方言区和吴方言区南部不区分尖团。此外,西南官话区和大部分江淮官话区也都不区分尖团。除此之外的其他地区是区分尖团的。但是介音已经丢失的粤方言不在讨论范围内,因为没有介音就无所谓尖团。
另外,台湾国语是不区分尖团的。
普通话为什么不区分尖团
普通话不区分尖团并不是建国之后才出现的,而是继承了民国时期的“国语”——你看现在台湾人说话就不区分尖团。但是民国也不是一开始就不区分尖团的,只是在年以后才以官方的形式砍掉了尖音,zian,cian,siao等音从此消失在“标准汉语”里。
但是国民政府为什么要砍掉尖音呢?这里我就要再次搬出我文章了。汉字拼音化是否可行?难点在哪里?国民政府砍掉尖音,实际上跟这个也有一定的关系,他是受了国语罗马字派(简称“国罗派”)的影响了。近代中国内忧外患,不少知识分子把中国的落后归咎于汉字,同时也产生了一种“汉语落后论”。其中有一部分人认为,汉语声母过多,韵母也十分复杂,难以用26个拉丁字母表示,因此应当“削足适履”,“国罗派”就是其中的主力,且影响巨大,当时新文化运动的领袖蔡元培、陈独秀、胡适、钱玄同、刘半农等都是“国罗运动”的主要支持者或参与者。国罗派主张zi,ci,si与ji,qi,xi不需要区分,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推广其不分尖团音的“国语罗马字”,最终在年国民政府颁布的《国语常用字表》里,以官方的姿态正式删除尖音,标志着“尖团合流”的完成。